[忘羡]贺新郎
给亲爱的阿茶 @洋葱茶 的生贺:D
衣领上最后一丝褶皱终于也被人小心抹平了。
蓝忘机低头看着镜子里映出的形容，是一身少见的红衣，正红底色上织着回云暗纹。只有领口袖边上镶着黑色衮边，暗埋的彩线颜色隐约。
姑苏蓝氏含光君从来白衣谪世，一生为别人穿这样的衣裳，也只一回。
各大仙门世家，平日里瞧着仙风道骨超尘脱俗，临到要论婚论嫁的时候照样两眼一抹黑，少不得要去请教那些把日子过得有声有色的普通人。指点他的是个年纪颇轻的喜娘，彩衣镇上人，此刻捂着脸小声吸气：“二公子生得底子真是好，果然穿什么都是好看的。”
蓝忘机微一颔首：“有劳了。”
“我这不算什么，”喜娘嘻嘻一笑，“师父那边才真是忙呢。”
这倒是实话。
本地首屈一指的喜娘带着徒弟上了云深不知处，一听是蓝二公子含光君的亲事，大惊。再一问新娘不知是哪一家倾城绝色的佳人，众长老面面相觑，倒是旁边的魏无羡笑眯眯接了一句：
“我啊。”
喜娘手上扇子“啪嗒”一声摔到了地上。
……作孽啊。
夷陵老祖这一出，又是抢了多少姑娘的春闺梦里人。
这还犹在其次。旁边的小徒弟还不知是该先惊诧传闻中的姑苏蓝二公子竟是个断袖，抑或光风霁月的含光君怎么竟和夷陵老祖搅到了一起，喜娘先回过神来，笑着笑着额上隐约见了点汗。
世家子弟大婚，规矩一向繁缛，更何况其中颇多规矩若是要让这魏公子来做，实在……很是为难。她主持的一向是男婚女嫁，哪里又碰上过这样的情景。无奈之下，将寻常的婚礼事务列了个单子，请这二位同蓝家的长辈过目后一一定夺。
魏无羡看到第一条已经笑起来：“总不能指望江澄来纳彩呼名吧。”
“魏公子啊，”喜娘苦着脸，“那可是迎亲第一步，从没省过的……”
“那不见得，”魏无羡看着一派悠闲，“我倒是有个办法。”
“什么办法？”
“这些个么……”他伸手向桌上拈了枝笔，从单子第一行一路圈下来，及至“拜庙”一行，停了，“就免了吧？”
一张单子转眼被圈了个十之五六。
喜娘尚且还在恍惚，蓝老先生已经气得胡子都抖了：“胡闹！”
魏公子最后是被请出去“暂且回避”了，单子又到了蓝忘机手上。蓝二公子从上到下浏览一遍，默不作声，提笔圈了个十之七八。
是以魏无羡优哉游哉等在门口，不多时就见屋门又开，故作讶然道：“啊哟，郎君这般匆忙，为何来哉？”
蓝忘机微微摇头，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领：“委屈你了。”
“那有什么，”魏无羡一笑，知道他是说那女婚的单子，“只是有些条目，实在是……咳，估计得逼死江宗主了。”
“但是呢，若自此之后就长归了这云深不知处，真的没什么。”他将先时折的花忽地别到了蓝忘机鬓边，笑道。
照魏无羡的意思，他同蓝忘机三拜拜过，便算是完了婚了。蓝忘机原意是不愿将就着委屈了他，孰料等真正操持起来，仍是忧心委屈了他。
真真是左右为难。
“二公子是关心则乱。”喜娘笑起来，正待接着说什么，忽闻门外乐声已起。
良辰吉时，迎亲纳吉。
“公子请。”喜娘敛了神色，温声道，“先请告庙。”
蓝忘机自幼生长在云深不知处，习惯了山石草木清净无争的样子，一步踏出门口，恍惚间却像是跌进了十丈软红尘里。
窗上团花，梁上红绸，回廊上十步之隔有纱灯高悬，一盏盏迢递渐远，明艳得几乎压过了满眼山光水色。暖风携裹着隐约的甜香，熏人融融欲醉。即使在最幽远的梦境里，蓝忘机也从未想过，看惯了的云深不知处，会有这样……温柔缱绻的时候。
他一步步走过云深不知处的青石板路，庙内有檀香袅袅生烟，如结云楼。三拜告请，伏地之时袍袖惊风，摇曳了烛光满室。
再请辞，起身向正门，宾主相揖，三让而入。有摈者执雁，出门请名。
子为事故，至于某之室。某有先人之礼，请醴从者。
某既得将事矣，敢辞。
先人之礼，敢固以请。
某辞不得命，敢不从也？
一问一答，辞句宛转。蓝忘机接过那酒杯，仰头饮尽了，入口的酒味却不是他想象的天子笑——甘冽清湛，像是彩衣镇上酿的米酒。
他一怔，候在门口的人倒是低低笑了起来。这人亦是一身的红衣，只是绣的图案既不是龙戏流云，亦非百蝶穿花，如意云纹上，昂首的是只飘逸的凤凰。
熟悉的衣料，看惯了的苏绣，连头上红帕都是当年连蓝曦臣也忍不住要赞叹的银红色软烟罗。
之前为这场大礼忙了个团团转的喜娘，此刻眉里眼里都是笑，拉着这人的手，交到了蓝忘机手上。
“公子啊。”她顿了顿，最后却终于笑着摇摇头，退了一步，“请。”
喜娘同小徒弟操持过不知多少嫁礼，然而不必言说依然两心相知，这样一对璧人，却真是许久难逢了。
二公子啊，你这是关心则乱。
你岂不知他甘之如饴——你岂不知么？
一路领着他走到堂上，一拜二拜三拜，合卺中天子笑的酒香盈了满堂。最后一路送进红烛昏罗帐，相送的宾客皆是熟悉面孔，大多一张百感交集的脸，蓝忘机却并未看进去多少。
他只是摸到那双手，拇指食指间有熟悉的薄茧，心神恍惚微恸。
从前那手是惯于拿剑的，后来纵使换了笛子，茧的位置却并没有变。
这人啊，明明拿的是笛子，怎么还是拿剑的架势呢？
所以我知你意难平，所以我想带你回你当年的路，所以你眉间心上到底有多少落寞，肯说与我知么？
“含光君，你这一路可都没见过真容啊，就不怕牵错了人么？”他听见那人笑问。
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道：“不会。”
怎么会。
他伸出手去，既稳且轻，挑开了那一方帕子。
彩衣镇上的流水潺潺，桨声灯影，有少年一路笑语，喧哗温暖了迢迢十里水路。
当年以为远如幻梦的一场月下相逢，漫漫无边的十三年长夜，再多意难平，到此心满意足。
从此日夜相对，琴瑟相酬，华枝春满，天心月圆。
自此岁岁年年，岁岁年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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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赶上了！零点！耶！（
因为是生贺，努力想要不发刀，回过神来发现有很多逻辑问题，ooc问题，各种问题，但是……嗨呀！不管了！尽力撒了一大把糖！（
入魔道坑之后，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你啦XD从第一篇双道开始，印象最深刻的是你的长评，每一次都真是特别用心，特别感动，特别……啊，词穷，只觉得这个姑娘怎么这么好啊。
后来看了你的原著向，融融暖意，情真意切，真的要化到心里了。
不知道说什么好，想说的都写给了忘羡，只有再补一句生日快乐啦。希望你天天都能开开心心的，每天躺平在粮堆上XD
最后，茶啊， 你有本事渣剑三，有本事更文啊！！ （拖出去
生日快乐，爱你。
